农历六月初六 农历六月初六潮汕
农历六月初六,是一年中气温最高,日照时间最长,阳光辐射最强的一天。在我旧时的老家乡下,这一天又会有哪些习俗和讲究呢?挂一篇旧文,纪念已在叩门的“六月六”。
虽然这个日子在二十四节气之外,但看着日历上她的脚步一天天临近,我依然心有所动。于是放下闲书,趁凉爽的微风,为她作个小传。
六月六,晒衣物((川西话“六”念luo,“物”念wo)。这是小暑到来之前我老家乡下的一个重要节庆。
记忆中这一天好像从来没有落过雨,好像从来都是骄阳似火。连一向温柔的风也尽失本真,迎面而来的,不再是宜人的凉意,而是叫人有些吃不消的热浪。
这阵子农作物进入茁壮生长时期,早稻处于灌浆后期,中稻刚拔节进入孕穗期。田埂上,挂满了丝瓜、苦瓜、黄瓜、冬瓜……地里农活以田间管理为主,大人们渐渐清闲下来。
恰好村小学放了暑假,孩子们都回到生产队。小伙伴整天野得脚不沾地,钻玉米地纳凉,跳徐堰河洗澡,溜竹林盘逮笋子虫,跑沟边钓螃蟹,到池塘摸泥鳅……
到了六月六这天,生产队破例停工一天。太阳还没有升起来,家家户户已经开始翻箱倒柜,大人、小孩欢天喜地,忙碌着把散放在屋里各处的衣服、鞋帽、被褥、凉席、农具等物件一一搬到院坝里,像摆展览似的陈列着。各种各样的衣物杂什在阳光下一晒,散发出一阵一阵樟脑混合着霉味的气息。
我那时对于这种味道总是特别的着迷,邀约邻家小伙伴,将鼻子凑到衣物前贪婪地嗅着,嗅了这家嗅那家,满村里追逮那奇怪的味儿,全身汗湿成小泥猴。
这天,我母亲比别家的大人多了一份心思,只叫我专门负责“晒书”。那时我家藏书可谓“汗牛充栋”。除了书包里的一本语文、一本算术、两三本作业本以外,还有我几年积攒下来的上百本娃娃儿书,《智取威虎山》《王二小》《鸡毛信》《三国演义》《水浒传》《瓦岗寨》《岳飞》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……这些连环画,便是我童年的“文化”积累。
今天的年轻人或许会嗤之以鼻,以这样贫瘠可怜的文化底子,如何能够应对纷繁复杂的一生呢?事实上,对于出生于60、70、甚至80后的几代人来说,哪一个没有被那小小的连环画激动过、沉醉过呢?可以说,连环画就是他们文化素养的种子。长大以后,当我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淘书藏书的时候,一直对后来因搬家而失散连环画一事耿耿于怀。
晒书是个细活。我先在院坝里找个高敞的场地,在上面铺一张睡觉的篾席垫子,然后把床头床尾的连环画一本本收整出来,整整齐齐地码在席子上。码好后,舍不得离去,坐在席子边,看着一幅幅鲜活的封面人物在阳光下神态毕现的样子,简直是一种享受,直到汗水将身体湿透才离去。
白天里也总有好几次悄悄跑到书籍里去,蹲在阳光下翻看,任汗珠一颗一颗跌落在书页,又很快被烤干。
六月初六晒衣物这一习俗在当代已经很罕见,今天更难觅其踪。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恰好是一年中气温最高,日照时间最长,阳光辐射最强的日子,暴晒衣物的主要目的是去潮,去湿,防霉防蛀等。但我固执地认为,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任何一个小小习俗,里面一定藏着先祖的气息、家族的变迁、时光的痕迹。遥想中华上下五千年,传承至今的文明不过九牛一毛,就是这小小的“一毛”,足以让后世子孙受用不尽。更不用说五千年前还有漫长的无字历史,今天失散在民间的只麟片爪,无不向我们传递着推动民族前进的神秘力量。
下午赶太阳下山之前,家家都忙着将晾晒的物件一一收回屋里。
晚上睡觉时,屋里各处被晒的衣物,不时散发出一阵阵阳光的味道。床头床尾的书籍上,也仿佛有彩色的翅膀在飞翔……
(图片来自搜索推荐图库)